男女主角分别是杨韵沈栩安的其他类型小说《帝娇:杨韵沈栩安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泠泠七弦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飞白哪儿受过这种委屈?偏偏......身后那位县丞的话,哪一句他都不敢顶撞。郁南擦了擦汗,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杜伟,侧身压低声音道:“县丞这是怎么了?这次回来,气性怎么变大了。”“我倒是有听说。”杜伟想起了自己打听到的,嘘了声,拉着郁南到了一旁,“县丞这次回去,好像遇袭了,他妹妹没挺得过来......”府衙里的人都见过杨韵。那般灿烂恣意的姑娘......没了?郁南有些唏嘘,说:“那我倒是理解县丞这般狠绝了,你我不还吃过那姑娘做的梨花糕么?什么时候是头七?到时候陪县丞去上炷香吧。”“三日后头七。”杜伟跟着叹了口气。他们两个人交头接耳的时候,县令张万鹏挺着个大肚子,悠哉悠哉地从外面迈了进来。“老弟......”“杨老弟!”张万鹏笑眯眯地...
《帝娇:杨韵沈栩安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沈飞白哪儿受过这种委屈?
偏偏......
身后那位县丞的话,哪一句他都不敢顶撞。
郁南擦了擦汗,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杜伟,侧身压低声音道:“县丞这是怎么了?这次回来,气性怎么变大了。”
“我倒是有听说。”
杜伟想起了自己打听到的,嘘了声,拉着郁南到了一旁,“县丞这次回去,好像遇袭了,他妹妹没挺得过来......”
府衙里的人都见过杨韵。
那般灿烂恣意的姑娘......没了?
郁南有些唏嘘,说:“那我倒是理解县丞这般狠绝了,你我不还吃过那姑娘做的梨花糕么?什么时候是头七?到时候陪县丞去上炷香吧。”
“三日后头七。”杜伟跟着叹了口气。
他们两个人交头接耳的时候,县令张万鹏挺着个大肚子,悠哉悠哉地从外面迈了进来。
“老弟......”
“杨老弟!”
张万鹏笑眯眯地走到杨韵面前,手一拍,把沈飞白从杨韵的手里夺了过去,“何必这么伤和气?沈老爷跟咱们府衙那也是有几分交情的。”
杨韵也不坚持。
松了手,她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抬袖一礼,说:“全凭大人您做主。”
一听要自己做主,张万鹏又有了退缩的意思,忙摆手,“不不不,这桩案子是杨老弟你的功劳,我老张可不会抢功。”
成也好,败也好,张万鹏都不想沾边。
要不是怕这位探花郎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他也不会特意从别庄赶回来。
“只是......”张万鹏斜眼睨着那整理自己袖摆的沈飞白,抬手挡着嘴,“对沈家,这手还是要抬高一寸......他们毕竟没了儿子,你面子上让他们过得去,他们也就不会再为难你。”
“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向沈家赔礼道歉?”杨韵眯起了眼睛。
“不不不。”
张万鹏赶紧摇头。
他知道杨礼成是什么性子,遂好声好气道:“我做东,在云客来办个酒宴,你给那沈老爷敬一杯酒,这事儿就过去了,如何?”
“过不去!”
沈飞白高声道。
看杨韵的目光扫过来,沈飞白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色厉内荏地说:“我儿死在你们府衙,这事就善了不了!张县令,我儿那是疑犯,可还没被定罪呢!”
“人证物证俱在,董玉娘一案早就结案,之所以一直没判沈巍死刑,正是因为你们沈家从中作梗!”杨韵拂袍,伸手又要抽刀。
这一动作可吓到了沈飞白。
他急忙躲去张万鹏身后,面色晦暗地从牙齿中挤出一句话来:
“张县令,你可别忘了,我们沈家每年要给你多少平安茶钱,收了钱不办事,小心我把这事捅去沈家嫡支那边。”
张万鹏倒吸了一口凉气,回身轻拍着沈飞白的手臂,小声说:“沈老爷,你这到底是求什么?人已经死了,你再闹也活不过来,左右你儿子多,少这一个也不少不是?”
却听得沈飞白轻哼了声,说:“我们要那董玉娘的尸首!我儿既然喜欢她,那她生是我儿的人,死是我沈家的魂,便是配个——”
话还没说完,寒芒破风而来。
沈飞白吓得往后逃窜。
但杨韵也只是舞了个刀花,斜眸看他,“沈老爷,我若是你,这会儿就带着你家的这些人,夹着尾巴滚回家去。”
想要董玉娘的尸体?
这说明,城隍庙的那个炸药机关其实不是沈家人准备的。
看来......
沈巍为了自保,不光是向府衙的人隐瞒了董玉娘尸首的下落,同样也对沈家人闭了嘴。
“你现在回去,我可以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自可以领沈巍的尸首回去厚葬。可你若是执意要闹,那我就不得不跟你好好论道论道。”杨韵抿唇,眼神越来越冷。
不等沈飞白开口,杨韵又说:“沈巍的罪证我已经拟了劄子,你现在离开,我可以烧了那劄子。”
烧了?
沈飞白眼睛一亮。
能办成一件事,也不错。
如此想着,沈飞白故作老成地迟疑几声,装得勉为其难的样子,说:“杨县丞要是能守诺,那我便带人回去。”
“守!当然守!”张万鹏拍着手掌应下。
看局势得到稳定,张万鹏松了口气,又拉着沈飞白承诺了请他喝酒,好说歹说把人安抚好了送走,才转过头来同杨韵说话。
堂内已经没了旁人。
张万鹏板着脸,一根手指点了点杨韵,说:“你年轻有为,何必与这种人置气?办案不是看你骨头有多硬,看的是你能活多久!”
没了命,脑子再好,本事再高又有什么用!
杨韵垂眸,拱手行礼,“谢大人指教。”
“你呀你。”张万鹏看杨韵这态度,不由地叹了几声,“我知道你愤世嫉俗,有一腔热血,我年轻时又何尝不是?但做官,光有热血可不行。”
“大人能回来,下官很感激。”杨韵恭维道:“有大人在,沈飞白才不敢造次。”
“你这小子,油盐不进。”张万鹏又是气又是笑地将手搭在杨韵肩头,抬脚往堂外走,“走吧,你今日受了伤,我请你去好好吃上一顿。”
杨韵应了声,随张万鹏出了政务堂。
时值正午,天光大好。
府衙门外的告示牌上贴了两份新的告示,一份是说董玉娘案凶手沈巍已经伏法,另一份则是澄清了吴老四案凶手的身份,并表示尚在继续追查中。
围观的百姓不少。
这些人中显然是有被沈巍欺凌过的,看到告示上说沈巍死了,纷纷喝彩。更有甚者,看到杨韵和张万鹏从府衙里出来,连声高喊青天大老爷。
张万鹏是官场老手,对这一类吹捧脸不红心不跳。
他扭头去看杨韵。
见杨韵也镇定从容,张万鹏很是欣赏地点了点头,背手道:“就得是这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如此,才不会被揣测出偏好。”
“谢大人指教。”杨韵点头。
“你小子对我倒是一直恭敬,方才看你对沈飞白挥刀,可把我吓坏了。”张万鹏拍了拍肚子,指了指右边的路,“下次可不好那边鲁莽,沈飞白虽是沈家旁支家主,手底下的能人却不少,真对上,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杨韵听出张万鹏是真存了照拂的意思,便笑了笑,拍马屁道:“吓着您了?我当时也是看他威胁您,才下意识出了手。”
一句话,便哄得张万鹏笑得眼睛眯成了缝。
“怎么停了车?”
里头传来了疑问的声音。
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撩开帘子出来,刚要问责车夫,余光就瞥到了提刀的杨韵,脸色顿时变了。
“小哥,这......这位好汉刚好要去临州。”车夫捂着嘴,小声说道。
小厮舔了舔嘴唇,眉头微皱,拒绝的话是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我可以付钱。”杨韵取了腰间的钱袋子在手里掂了掂,双手奉上道:“不会让阁下白送一趟。”
小厮没接钱,而是转过身去,低声询问了几句,最终点头望向杨韵。
“请上车吧,只是......钱就不必了。”
说完,小厮帮着搭了把手。
车帘被掀起来,车内的人露出了真容。摇曳的烛光下,面如冠玉,沈腰潘鬓,一袭暗纹圆领白袍看上去矜贵无比。
“你是杨礼成?”
男人开口,声音清冷如山间清泉。
怎么个事?
杨韵心里一突,心想别是遇到了哥哥的熟人,忙低下头,假装没看到男人的脸,嘴里答道:“某便是杨礼成。”
“杨县丞此刻不该是在肇县当值?怎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外。”男人的目光掠过了那带血的刀后,重新看起了自己手里的书。
还好。
听这语气,并不像是哥哥的熟人,但对方知道杨礼成就职于肇县,便说明其可能是官场上的人。
杨韵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带着些许的忐忑,她谨慎地垂着头坐在角落里,眼角余光打量着那个男人,嘴里说道:“家母病重,某便向上官请了七天假回来侍疾。还未请教阁下名讳......”
“沈栩安。”男人简短地自我介绍。
不认识。
杨韵找不到有关这个名字的记忆。
不过......
姓沈?
周沈上官,赵国最大的三个世家。其中长云沈家出过三个皇后,六个丞相,旁支遍地,杨礼成就职的肇县便有一支沈家旁支。
杨韵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说:“原来是沈郎君,多谢沈郎君出手相助。”
沈栩安挑眉,望向杨韵,似笑非笑地说道:“都说杨县丞是铁面郎君,在肇县铁口断案,今日一见,倒也不像传闻中的那般不苟言笑。”
“沈郎君说笑了,某上任肇县县丞不过三个月,还未成大事,当不得铁面郎君这样的美称。”杨韵故作谦虚地说。
两人的视线无声交汇。
一个迅速挪开,一个略带探究。
马车里的血腥味一点点散开。
在沈栩安咳嗽第四次后,小厮很是委婉地说:“杨郎君这刀......小的帮您擦一擦可好?”
“不好,这是罪证。”杨韵把刀放在了腿上。
她还得拿这刀去吓唬白氏呢。
“那......”
小厮还没来得及补充,杨韵就接话道:“沈郎君是闻不得血腥味吗?那我坐出去也是可以的。”
沈栩安抬眸,上下打量了杨韵一眼,斜睨着那小厮,不疾不徐地说道:“杨郎君不必在意,我这是旧疾,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
你倒是别往角落里缩啊!
杨韵挑眉,笑着答:“是我多想了。”
小厮被点了一下,自然也不敢再多话,小眼神却一直停留在杨韵的那把刀上。
到临州时,已经是次日午后。
早晨的晴空艳阳,到了中午已经是黑云滚滚,大雨倾盆,转瞬间,天地一片混沌。
马车踩着雨水一路驶到了杨家宅子前。
门童阿李一眼就认出了下车的‘杨礼成’,哆嗦两下后,连滚带爬地跑进了院子。不多时,一帮接到消息的人就涌向了门口。
杨韵抱着刀站在檐下,回身冲沈栩安道谢。
“沈郎君不必相送。”杨韵说。
小厮给沈栩安撑着伞,两人跨雨幕站到了台阶前。
“杨郎君客气,我本就是来贵府有事。”沈栩安含笑,将杨韵的诧异尽收眼底,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一些。
杨令时出来时,脸色因奔跑过来而发白,眼睛在看到杨韵之后,闪过了几分欣喜,气喘吁吁,连喊了四声成儿。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他的手拍在杨韵的肩头,声音略有些发颤地说:“方才林家派人过来传信,说去青山寺的人都被贼匪给害了......为父还以为......”
彼时簇拥在大门前的杨家众人脸上都洋溢着欣喜。
“人安全就好。”
“听那传信的人说,那些贼匪可是凶残呢,三郎这算是上苍保佑了。”
“谁说不是呢?咱们杨家的文曲星该是有列祖列宗保佑的。”
窃窃私语中,完全没有杨韵的痕迹,全然忘了这是两人出去,一人回来。
等注意到后头的沈栩安时,杨礼成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这位是?”
“在下沈栩安。”沈栩安抬袖拱手一礼。
人群后的白氏脸色瞬间难堪了几分,捏着帕子往后退去。
“原来是沈郎君,沈郎君到访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快里面请。”杨令时赶忙招呼下人迎路,又扭头道:“能平安回来就是老天爷保佑,先去洗漱休息一番,压压惊。”
姓沈,能是哪个沈?
杨令时虽然不认识沈栩安,却已然猜到了眼前这个贵气逼人的少年郎是什么身份,笑脸立马就堆了上来。
杨韵也没多说什么,抱着那把煞人的刀跟着下人往内院走。有外人在,她并不急着发难。路过白氏身边时,杨韵还特地停了一下,侧身冲她行了一礼。
白氏本就难堪的脸色愈发铁青了些。
可四周都是眼睛盯着,白氏发作不得,只能挂着个勉强的笑容,以母亲的姿态关怀道:“可有受伤?”
“有的。”杨韵一本正经地点头。
从未和‘杨礼成’好好说过话的白氏愣住,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倒是一旁的杨武威探头看了杨韵一眼,说:“三哥这怀里的刀是——”
一句话还没说完,杨武威就被自家娘亲暗暗拧了一下,哎哟哎哟地往后躲开了。
“三郎还是先去洗洗吧。”
白氏鼻头微皱,连一句多的体贴话都不愿意再说。
“谢母亲关怀,儿子一身血气,先回房去洗漱了。”杨韵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转头冲杨武威眨了眨眼睛,跟在下人身后进了院子。
白氏不是什么好人,膝下的儿女却算不得混账,只是没什么出息罢了。
沈栩安顺理成章地赖在了杨家。
杨韵也怕吵着陈芙和杨栗莹,洗漱过后,拎着一盒棋坐在了沈栩安对面。
“那木牌千真万确?”沈栩安边问,边落子。
“当然。”杨韵提子落下,单手撑头,“董玉娘从荣庆殿带了东西出来,而这......恐怕也是她被杀的原因。栩安你知道董玉娘的身份,沈家旁支可知道?看沈巍那态度,可不像是知道的。”
“让沈飞白查董玉娘的是家里的长辈,那人昏聩,拎不清,以为能从董玉娘身上捞点什么好处......却又顾忌着圣人,才瞒着沈飞白。”沈栩安解释道。
等闹出了人命,眼看着要闹大了,他才临危受命,来临州处理这事。
杨韵了然。
她指间把玩着一枚棋子,兀自沉思。
沈巍肯定是知道白绸的存在,只是没找到白绸的下落。
为了保命,他谁也没有告诉,而是拿这个做筹码,左右逢源,却没料到半道杀出了沈栩安这个程咬金,手起刀落给他了结了。
“城隍庙我的人去过了。”沈栩安继续落子,眼睫微垂,“黑火药是个稀缺物件,能将其弄到手的人不多,此人大概率是上京的人。”
这事......
杨韵也查过。
但肇县府衙能力有限,想要查黑火药流通,有些困难。
“那这事就交给栩安你去查一查了。”杨韵接话。
棋盘被一点点填满。
对面的沈栩安专心下棋之余,还不忘试探:“那小丫头嘴紧得很,是你交代过什么?”
“你是说于梨,还是说董二丫?”
“两个都是。”
“我什么都没说,你问不出来,说明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礼成到底还是把我当外人了。”沈栩安落子劫杀,略微偏头,目光在棋局之间流转,“我留沈巍的尸体才偏厅不是正好帮了你一忙?礼尚往来,礼成应该对我坦诚一点。”
胜负已分。
杨韵捏着棋子在指间转动几圈,笑道:“看来栩安的棋艺胜我一筹,甘拜——”
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喧闹之声。
恍惚间听到了幼儿啼哭,杨韵脸色大变,拔腿就往外跑去。
“站住!”
院中之人暴喝。
十来个缉捕手举着刀围着那人,哭声正是他怀中的孩子,也就是杨栗莹发出的。一旁的陈芙脸色极差,扶着姚嬷嬷的手颤抖不已。
“放开孩子,一切有得谈。”
杨韵咬牙切齿道。
她垂在袖中的手紧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被围着的黑衣人蒙着脸,单手抱着杨栗莹,另一只手反握着匕首抵在杨栗莹的胸口,冷声道:“让他们散开。”
不等杨韵发话,缉捕手们就已经散开了。
头顶的明月隐入云层,院中灯笼在凉风的吹拂下摇晃不停,光影错乱。
陈芙一只手揪着胸口,泪流满面,颤声道:“放了我的孩子,我愿意代替她做你的人质!”
“让杨礼成出来。”
黑衣人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杨韵和沈栩安身上。
杨韵本来要往前站,孰料她还没开口,沈栩安先朝前走了一步,说:“我就是杨礼成,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杨韵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如何放心让沈栩安去跟那黑衣人交涉?但此时话已经被沈栩安说了,她再开口,只会生出不该有的纷争来。
“你,过来。”
黑衣人对沈栩安说。
沈栩安高抬起双手,一步步,缓缓往前走。
“停下!”
黑衣人命令。
大抵是杨栗莹太能哭了,黑衣人露在外面的眉头皱了一下,略微往外动了动头,继续道:“让你的人撤出去,给我准备一辆马车,我要脚力好的。”
“可以。”
沈栩安眼神一动,一侧的缉捕手就在杨韵的授意下动了。
紧接着,黑衣人抬手,将杨栗莹抛了出来。
杨韵飞身扑去,用自己做肉垫护住了杨栗莹后,忙温声轻抚着她的脸,“小栗子不哭,乖,爹爹在,爹爹保护你。”
后头的陈芙吓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双手抚摸着杨栗莹的手和脚,没摸到伤口,才稍稍松了口气。
那厢,黑衣人已经转而劫持了沈栩安。
“不枉我孤身犯险。”
黑衣人在沈栩安耳边轻声道。
只见寒光一闪,他手起刀落,直接捅向了沈栩安的胸口。然而沈栩安早有防备,在那刀挥动之前就以手肘朝后撞去。
撕拉。
匕首划破衣裳。
沈栩安肩胛骨中刀,借力倒在了地上。
“抓住他!”杨韵看那黑衣人一击不成要逃,忙抽了一旁缉捕手的刀,掠身追去,“要活口!”
月光一点点从云层中洒落。
杨韵身姿轻盈,几个翻身就落在了黑衣人面前。可那黑衣人看到门外埋伏一层又一层,自觉逃生无门,竟是干脆利落地举刀砍在了自己的胸口。
一声惨叫过后,黑衣人萎靡倒地。
后头的沈栩安自地上爬起来,捂着肩胛骨,一步步走刀杨韵身边,说:“他的鞋子是军中鞋履,持刀的手势是军中惯用,逃跑时更是军营里才训练得出的身法。”
“你的意思是,这人......”杨韵蹙眉。
若军中有人牵扯进来,那事情就不是她一个小小的肇县县丞能解决的了。
“不能让他的身份暴露。”沈栩安咳了声,嘴角有鲜血溢出,声音压得更低了,“肇县偏远,能识得他身份的不多,趁夜色处理了他的衣物。”
杨韵知道事情紧要,忙抬手示意缉捕手们散开,“搜查周围,此人如此果断,难保有同伙在附近。另外,沈家少爷沈云下落不明,晚一会儿找到他就多一分危险,务必尽快搜出!”
缉捕手们得了吩咐,自然马不停蹄照办。
“芙娘——”
杨韵回头喊了声。
陈芙这会儿已经把杨栗莹哄得不哭了,听到呼唤,她忙将孩子交给姚嬷嬷,提裙快步走了出来。
“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杨韵丢了刀,擦去她眼角的泪。
“万幸......”陈芙本来想说万幸无人受伤,看到沈栩安衣衫带血,又改口道:“沈郎君救了我女儿一命,这个恩情,我们夫妇记在心里。”
“芙娘,我需要给他换上一身新的衣服和鞋子。”
杨韵打岔,说:“我跟他身量有些差别,芙娘可否连夜帮我改一身衣服出来?”
鞋子......
“鞋子我去处理。”沈栩安捂着嘴说。
陈芙连声应是,临走时,又多嘴问道:“沈郎君可需要请大夫?你这肩头的血好像还没止住。”
“不用,他死不了。”杨韵面无表情地回答。
“杨县丞!”
“杨县丞!”
几声呼喊传来。
杨韵转头,看到右前方的回廊底下走过来一个蓝袍男人,他身后还跟了个小丫头,神色怯怯,衣着简朴。
男人走近些,杨韵便认出来了。
书上有写,司法佐杜伟。
“何事?杜司法。”杨韵自然地打了声招呼。
“您可算回来了,这......这位就是过来投案自首的,她说是她杀了吴老四。”杜伟将身后畏畏缩缩的小丫头拉到了身前。
面对众人的审视,小丫头抖若筛糠。
“杜司法觉得呢?”杨韵问。
杜伟摇头,说:“我觉得不是,吴老四那般强壮,怎么会是这小丫头能动得了的。”
“就是我!”小丫头突然昂起头,哑声喊道:“我用的柴刀,砍了他六刀,柴刀现在还在我家里!”
杜伟脸色一变。
吴老四是背后身中六刀这事从没公布过,这小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杨韵眸光微沉,看来这小丫头虽然不是杀人者,却与杀人者关系不浅,便问道:“那说说,你为什么要杀他,又为什么现在才过来自首?”
“他该死,他要偷偷把那个坏蛋运出县城!”小丫头眼底蓄着泪,攥紧拳头,咬牙道:“我杀他是为了给我阿姊报仇!”
阿姊?
杨韵转头去看杜伟。
杜伟忙道:“怪我,我忘给您介绍了,她是董二丫,董玉娘的妹妹。”
董玉娘,也就是沈巍杀害的那个人。
“吴老四是否真渎职了?”杨韵掀眸去看杜伟,又说:“先去偏厅吧,给这小姑娘准备一杯热茶。”
说罢,杨韵领着董二丫往偏厅走。
杜伟被看得头皮发麻,扯着袖子擦了擦汗,缀在后头道:“吴老四虽是牢头,却没有提审犯人的权力,这小丫头定是在胡扯。”
看戏的沈栩安很是自然地跟着进了偏厅,甚至在杜伟备茶过来时,自若地讨了杯茶喝。
“您不抓我?”
董二丫捧着热茶没喝,局促地站在桌边,不肯坐下。
“坐吧,如果真是你杀的,我自然是要抓你的。”杨韵偏头,屈指敲在桌上,说:“但在此之前,你得老实交代,为什么现在才过来自首,又是从谁那里得知吴老四要送沈巍出城?”
天冷。
衣着单薄的董二丫喝了口茶,感觉自己暖和了许多。
她怯生生打量了杨韵几眼,小声道:“大人,如果我说了,您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杨韵没应。
“请大人一定要严惩沈巍,杀人偿命,他该死!”董二丫愤愤地喝完了茶,眼中喷火,“他杀了我阿姊,却因为家里有钱而一直没有被砍头,这里的大官都缺德!他们都收了沈家的钱!”
说这话时,董二丫剜了一旁的杜伟一眼。
杜伟额头直冒汗。
“胡说,小丫头这是又胡说了。”他摆摆手,解释道:“杨县丞,我们可没有收沈家的钱,都按您的吩咐好好看管着沈巍......”
见杨韵抬手,杜伟闭了嘴。
而董二丫往杨韵身边躲了躲,继续开口:“我这几天一直很害怕,怕你们抓到我,所以我躲在了家里的地窖里面。”
据她所说,她是饿得不行了,才趁爬出来,想去找点儿吃的。
一出来,便听说那位铁面判官杨县丞回来了,于是着急忙慌地赶到府衙,想通过自首,来曝光那些大官要放跑沈巍的事。
“大人,我是听吴老四的媳妇说的,她在街坊邻居间吹嘘,说吴老四赚了大钱,要带着她们离开肇县,我就猜吴老四肯定是拿了沈家的脏钱。”
董二丫绷着脸,又瞪向杜伟。
杨韵一听,就知道这些话绝对不是董二丫这样的小丫头能说得出来的。但她没直说,而是点了点头,笑道:“既如此,那我抓你,你可有异议?”
董二丫视死如归般摇头,说:“大人,我说过了,杀人偿命,沈巍得死,我也可以死。”
杜伟也急了。
“杨县丞,这丫头显然不是凶手,抓她有些说不过去吧?”
“杜司法,这事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杨韵不怒自威,只一眼,就看得杜伟再次低下了头,“将她压下去,对外就说,吴老四一案的凶手已经缉拿归案。另外,去把沈巍提过来,我要再审他。”
目送杜伟带着董二丫离开,沈栩安先开了腔。
“你是想用她吊出真凶?”
“栩安厉害啊。”杨韵面无表情地恭维。
沈栩安听出杨韵的阴阳怪气,却也不在意,轻笑了声,问:“带会儿提审沈巍,我能在场吗?”
“你想旁听就坐着。”杨韵往后靠去,趁着这个空闲时间,开始继续翻看卷宗,“只是别开口,要开口,我就把你赶出去。”
卷宗里什么都有,唯独有没有董玉娘到肇县之前的经历。
也是......
如果董玉娘是荣庆殿出来的宫女,以兄长的身份,查不到才正常。
“你对董玉娘,知道多少?”杨韵头也没抬地问。
“不多,只知道她从前在荣庆殿时,地位并不低。”沈栩安转动茶盏,说:“你难道觉得,沈巍是故意杀了董玉娘的?我觉得他没那个胆子,你不必想得那么复杂。”
不复杂,那就是卷宗上写的,见色起意,作恶不成,杀人灭口了?
杨韵轻吐一口浊气,起身。
杜伟已经带着沈巍到了门口,长时间的囚禁并没有让沈巍狼狈不堪,相反,他这容光焕发的模样,仿佛坐的不是牢,而是酒楼。
看到屋内的沈栩安,沈巍更加猖獗,挑衅般横眼看向了杨韵。
“这下知道错了?告诉你,晚了!老子出去了,第一个弄死——”
沈巍一句话没说完,杨韵就抬脚揣在了他胸口。
砰!
人飞了出去。
杜伟及时松手,才没被波及。
“你敢踹我!”
“沈郎,他敢踹我!”
沈巍捂着胸口,龇牙咧嘴地冲着沈栩安告状。
“踹了就踹了。”杨韵斜眼示意要开口的沈栩安闭嘴,随后走到沈巍面前,居高临下地说:“留你到现在,你以为是你多重要?是沈家给了多少钱?我告诉你,都不是!只是我想查出你到底将董玉娘的尸体藏去了哪儿!”
一旁的沈栩安岿然不动。
本来还有些底气的沈巍硬是被这一脚和沈栩安的冷漠给压得惊惧了起来。
卷宗最后有一行红色的字:
董玉娘尸体至今未寻到。
而这,也是哥哥迟迟没有判沈巍的另一个原因。
杨韵翻阅卷宗的时候就在想,沈巍他见色起意,杀人行凶,这些都是被人亲眼目睹的事,为什么还要藏尸体?
难道是尸体上另有蹊跷?
显然这一点哥哥也想到了。
只是沈家一直在施压,沈巍有恃无恐,所以哥哥始终没能从沈巍的嘴里套出董玉娘尸体的下落,搜查的缉捕手们也没能找到蛛丝马迹。
“你这是私刑!”
沈巍厉声道。
然而表现得越凶狠,内心就越是害怕。
杨韵看出来了,所以脚下毫不留力,直接踩在了他的胸口上,“是私刑又如何?你强抢民女,杀人藏尸,要不是沈家势大,今日该是你的头七!”
哥哥做不出来的事,她可以。
一旁的杜伟看得咽了咽口水。
杨县丞审犯人都是单独提审,这还是头一回当着他的面来审人,原来杨县丞是这种风格?手段如此雷霆狠辣,难怪总是很快破案。
“杨......杨县丞。”
杜伟颤颤巍巍开口:“只怕是不好这般强硬......”
“倒——”
“倒也不必那么害怕。”杨韵截断杜伟的话,神色冷漠地看着他,“杜司法是觉得,我这么对待沈巍,沈家人会来找我麻烦吗?还是已经收了沈家人的钱,答应了他们要保沈巍。”
杜伟一个哆嗦,差点儿没跪下去,手连忙扶住了身侧的门框。
钱,的确是收了。
但偌大的肇县府衙,又有谁没收?不是谁都像杨县丞这样无畏无惧的,钱不收,同僚们该怎么看他?
只是这话杜伟不敢说出口。
杜伟的沉默完全在杨韵的意料之中。
杨韵甩了甩手,说:“好了,我也不为难你,杜司法,安排人去府衙门口贴告示发通报吧,记得说清楚,抓到的凶手是董二丫。”
杜伟如释重负,抬袖一礼,躬身退了出去。
地上的沈巍吃痛惨叫不断。
但出门的杜伟十分贴心,低着头将偏厅的门给关上了。
“说是不说?”杨韵碾了碾沈巍。
哒。
沈栩安将茶盏搁在桌边,施施然起身,走到杨韵身边。他抬袖一转,翻手握住了腰间的匕首扒出来。
“嘴巴那么硬,不如见点血。”
匕首被递到了杨韵面前。
听到这话的沈巍吓得愈发哆嗦。
杨韵却伸手去接匕首,而是斜眸觑着他,淡淡道:“栩安这是坐不住了?”
“这不是为了礼成你着想。”沈栩安眯眼一笑,指间转动匕首,悠然地说:“他自持被沈家庇佑,这段时间也过的都是舒服日子,所以嘴巴才严,你若给他一点儿教训,他自然就开口了。”
“郎君你!”沈巍惊惧交加,结巴道:“这跟说好的不一样!郎君你们可不能出尔反尔!我......我可是为了沈家才杀的人!”
“什么为沈家杀的人,少撤了虎皮做大旗。”沈栩安否得干脆。
“栩安这么着急......”杨韵耸了耸肩,让出身位,起身说:“不如由你来动手?也算是你我合作的投名状了。”
沈栩安大概也是没想到杨韵一点儿也不接茬,愣了愣,拂袍单膝蹲去了沈巍身边。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眼底寒光微闪,沉腕挥刀而下。
“慢着!”沈巍大喊。
匕首在几乎要扎进沈巍胸口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说,我什么都说!”沈巍死死盯着匕首的刀尖,咬牙道:“既然郎君这般对我,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若不是有人吩咐,我怎么可能看上董玉娘那种人老珠黄的货色?”
董玉娘是去年回的肇县。
自她回来,沈家就盯上了她,而沈巍就是那个被派出来招惹董玉娘的人。
“他们让我去打听董玉娘的从前,但那老女人的嘴巴实在严实,我花了那么多心思,非但没有撬开她的嘴,反而把她逼得想要搬离肇县。”
显然沈巍对自己的失利格外在意,絮絮叨叨说起了前情。
杨韵没阻止他。
絮叨一点是好事,能吐多少是多少。
“家里看我没办成事,就让我去董家翻找,结果我找到一半,董玉娘回来了。她那般喊叫,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杀了,尸体就藏在城郊的二头山山顶的城隍庙后,那地方还是家里让我藏的。”
沈巍目光阴森地睨了沈栩安一眼,继续道:“这事嫡支也脱不开干系,郎君既然不打算保我,我便直说了吧......”
呲。
刀锋撕裂布料。
沈栩安落刀,杨韵俯身。
可杨韵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当她朝上打飞沈栩安手腕时,那刀锋已经扎进了沈巍的心脏,甚至还旋转了两下。
血沫顿时飞溅。
“栩安,你这有点儿刻意了。”杨韵沉下了脸。
沈巍浑身抽搐,喉头喀血,只呼呼喘了几口气,便没了生息。
“刻意吗?有些话不让礼成你听到,反而是在保护你。”沈栩安丝毫不介意被打量,甩了甩匕首上的血,万分嫌弃地用沈巍的衣袍擦干净后,反手收刀入鞘。
他站起身,踢了踢尸体,补充道:“人是我杀的,却还得劳烦礼成你去处理,想来......你有的办法周全此事。”
保护?
杨韵当然是不信的。
沈巍摆明是要把沈家的真正目的抖落出来。
但人已经死了,杨韵再找他算账也没必要,便只是冷嘲了声,敛眸道:“他的死,先不要声张,喊你的人过来收拾,把尸体藏一下。”
“那你呢?”沈栩安问。
“我去找董玉娘的尸体。”杨韵开门。
“我跟你一起。”沈栩安接话。
杨韵伸手搭在门框上,回眸看他,“不要把我对你的忍让当成理所当然,沈郎君,你知道的,我并不怕沈家的权势。”
杀沈巍她忍了。
毕竟沈巍的确该死,正儿八经的手段结果不了沈巍的话,由旁人私刑也无妨。
可董玉娘的尸体不同。
通过沈巍话和沈栩安的反应,她严重怀疑,董玉娘身上另藏了什么秘密。既如此,她决不允许沈栩安再中途杀出来坏事。
见沈栩安驻足,杨韵皮笑肉不笑地勾唇,合上了门。
出偏厅。
杨韵喊了十个缉捕手跟上自己,领着人就驱车出了肇县,往二头山杀去。
黄昏时分。
一行人抵达了二头山。
山顶的城隍庙荒废已久,凉风吹拂,破烂的庙门吱呀呀摇晃,听上去瘆得慌。走在前头的缉捕手伸手去推开那半掩着的门,却不曾想,手刚触到门,就被一股气浪给轰开了。
砰!
巨响迭起。
城隍庙......
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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