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后来,褚煜泽在会场看到了工作人员从卫生间扫出来的头发和沾满了血的纸巾,还有她已经拧断跟的高跟鞋……
他本该在她那么凄惨和痛苦的时候去抱住她的,哪怕什么也不说,只是拥抱她,也不至于让她变成现在这般,冰冷到像是已经完全没了心。
“我们回家吧。”褚煜泽又说了一遍,只有这句话才能让他安心。
方才在医院得知尹玖中途就已经下车时,他承认他慌了,那一刻他觉得弄丢这个女人了,或者说在更早时,他当着众人的面没有站在她这一边时,他就已经弄丢她了。
褚煜泽将尹玖抱起来,她真的是太轻了,轻到好像随时都能从他怀里蒸发,尹玖终是沉沉的在他怀里睡去。
回家后,褚煜泽帮尹玖擦干头发,等顾端来的时候一直陪在她身边,尹玖虽睡的昏昏沉沉,眼角泪却不断的流,用手指抹去就会断线珠子样再次掉下来。
“40度,退烧针打了半小时如果不降温,立刻去住院。”顾端将针管收起来,戴上听诊器听了听后说:“肺炎是跑不了了。”
“她脸上的伤……”褚煜泽低声问,顾端没回答,拎着药箱直接走了。
褚煜泽站在窗边,望着陷在被子里的尹玖,因为发烧不停的说着胡话。
顾端上车前,褚煜泽还是来送他了。
“她流产后身体就没恢复,又是骨折又是淋雨的,没死不错了,脸色那个样子,血项肯定也不正常,我这边仪器不够,你自己带她去医院测。”顾端坐进车里,一脸冷漠,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褚煜泽,临走前显然很生气的又补了一句:“至于脸,反正你本意就是用她的惨去刺激她爷爷,她脸毁了对你来说不正是件好事?”
“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心思?”褚煜泽突然问。
顾端不可思议更是愤怒的望着褚煜泽说:“褚煜泽,不要把因为吃醋惹的怒气撒在别人身上,你真的应该看看你变成什么样子了!像个混蛋!”
褚煜泽语气越发的冷:“你其实早就认识尹玖吧,你爸没在尹家最鼎盛时帮你们说过亲?”
“啪”的一声,褚煜泽后退了一步,差点被砸着。
“你他妈真的是混蛋!”顾端丢了一句话,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褚煜泽捡起顾端的药箱,这药箱是他和冉索专门给顾端定制的,他随身带了很多年了。
他大概是真的疯了,猪油蒙了心?问出顾端这样的话?
褚煜泽有些崩溃的坐在长廊台阶上,一想到尹玖他就不淡定,他不该这样。
冉索接了酒吧老板的电话赶来,有些崩溃的看着一言不发只喝酒的顾端,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喂,哥们儿?别喝了,你那一杯的酒量,这么灌下去,一会儿该胃出血了!”
顾端拍开冉索的手,想给自己倒酒,手却颤的厉害,一怒之下拿着瓶子索性直接喝,被冉索硬是拽住了。
“你怎么了?我从没见你这样过,失恋了?”冉索接着又摇摇头说:“不可能,你的对象就是那些医学书,你和女人这种生物绝缘。”
“喜欢尹玖的人不是我,是你。”顾端趴在桌子上,醉醺醺的嘟囔,冉索瞪大眼睛说:“扯淡,我哪儿可能喜欢尹玖?不过,你喜欢尹玖?这玩笑开不得啊哥们儿!”
褚少的女人,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心娶回来的,那家伙护食的很,真要对他打过标签的东西打什么主意,很可能兄弟都没的做。
“你和她六年前就见过,她十六岁,你那时候就喜欢她,你何必不承认。”顾端说完就开始狂吐,冉索无奈只能和酒吧老板一起将他硬是拖去了卫生间。
尹玖退烧了,终于睡的安稳,不再说梦话。
褚煜泽一直坐在她身边,想起她刚来那天,虽然吃了尹家人给她灌的药有些迷迷糊糊的,但整个人还是有些灵气的,至少那时候还知道反抗,还会和他争斗。
未到一月,她竟瘦成这副样子了?这一切还是他的杰作。
“太太醒来之后,给她熬一些清淡的粥,我明天还有很多事,得去睡一会儿。”褚煜泽一脸疲惫的从房间出来,吩咐罗姨。
“我知道了。”
“还有,那次罗勒花的事……”
“先生放心,不会再有了。”罗姨很了解褚煜泽这个人,他若是怀疑基本等于认定,越是解释就越没可信度,所以还不如不解释。
褚煜泽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微回头说:“我是相信您的。”
罗姨苦笑一下,如果相信就不会说出来,褚煜泽的心明显被这女人动摇了。
罗姨进了尹玖的房间,发现她竟睁着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还是其实一直都醒着。
“太太,你饿了么?”罗姨很规矩的问,对于尹家的人她本来警戒心就很强,但显然之前她还是小看这个女人了,不过,姜一向是老的辣,她就不信斗不过这小丫头。
“罗姨,我行李箱里有一只盒子,你能帮我拿出来么?”
尹玖声音淡淡的,一点儿攻击性和威胁性都没有。
罗姨却如临大敌一般的将行李箱拖到尹玖视线中,扶着她坐起来后当着她的面打开,在尹玖的指示下拿出了那只盒子。
“帮我打开吧。”尹玖病恹恹的,嘴皮发白,说一句话要喘息一会儿。
盒子里是一只雕像,封在类似琥珀的物质中,雕像做的非常精致,看不出来是个什么神佛。
“这是?”罗姨问。
“这是雪山女神帕尔瓦蒂,我妈妈去印度旅行时买给我的,麻烦您帮我摆在床头,谢谢了。”
尹玖说话非常礼貌客气。
“褚少一向不喜欢家里有这种东西。”罗姨斜眼望着她,不由得心生厌恶,有点看不透这个女人,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丫头长得确实有姿色,尤其生病时,病娇又让人心疼,嘴脸实在容易讨男人喜欢,褚少面冷心善,这种性格怕是更容易栽。
“我会自己向他解释的,他若不同意,我就收起来。”尹玖说着咳了两声,罗姨没摆佛像,她就一直在咳。
罗姨将佛像放在床头柜上,瞪了尹玖一眼走了。
尹玖拿起装过神像的盒子,从下层拿出一只手机,充了一会儿电,拨通唯一的电话号码之后,很平静的说:“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